在这种情形下,胜利后的两年间,我试了一试卖文的生活,就戛然中止。所幸除了《新民报》经理职务的薪水而外,上海两三家书店的版税,依然是超过薪水的几倍收入,我不出卖稿子,也还不至于影响到生活。所以这期间,我只给《新民报》写了个长篇《巴山夜雨》,又给上海《新闻报》写了个长篇《纸醉金迷》,如此而已。这两部书,都是以重庆为背景的,在别人看来,不知做何感想,至少我自己是做了一个深刻的纪念。《巴山夜雨》在我收束之下,还没有把稿子重订,而时局已经变化了,只有将来再说。《纸醉金迷》在没有完篇的时候,已经被电影公司拿去做题材,上两个月,由我把上半部故事,编了一个剧本。这两年来,稿费的收入,可说是比抗战期间,无以加之。
到了民国三十六年,纸价已经贵得和布价相平了。上海的书商,有了纸张在手,宁可囤纸,也不印书,因之我在上海出版的二三十种书,全不再版。出版家虽也陆续地寄给我一些版税,较之三十五年,已不成其为比例。其初,我以为纸张的昂贵,影响到书的出版,这是暂时的现象,还忍耐地等待着,后来一月不如一月,我把版税当养老金的算盘,暂时就得搁上一搁,于是把那老话再拿出来,对家庭用度,要“开源节流”。“节流”除了吃的以外,一切以不办为宗旨,而“开源”只有多写文章出卖了。好在找我写稿子的人,倒是机会不断。于是我又先后写了三个长篇是《一路福星》《马后桃花》《岁寒三友》。但这三篇小说,都因稿费的商榷,不能得着一个合理的解决,都没有写完。最后有《雨淋铃》和《玉交枝》两篇,都是因交通中断而停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