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安训上完居维哀的课回来,无意中听到鬼上当这个古怪字儿,也听见那有名的暗探所说的“行”。
“干吗不马上答应下来?三千法郎的终身年金,一年不是有三百法郎利息吗?”波阿莱问米旭诺。
“干吗?该想一想啊。倘使伏脱冷果真是鬼上当,跟他打交道也许好处更多。不过问他要钱等于给他通风报信,他会溜之大吉。那可两面落空,糟糕透啦!”
“你通知他也不行的,”波阿莱接口道,“那位先生不是说已经有人监视他吗?而你可什么都损失了。”
米旭诺小姐心里想:“并且我也不喜欢这家伙,他老对我说些不客气的话。”
波阿莱又说:“你还是那样办吧。我觉得那位先生挺好,衣服穿得整齐。他说得好,替社会去掉一个罪犯,不管他怎样义气,在我们总是服从法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保得住他不会一时性起,把我们一齐杀掉?那才该死呢!他杀了人,我们是要负责任的,且不说咱们的命先要送在他手里。”
米旭诺小姐一肚子心事,没有工夫听波阿莱那些断断续续的话,好似没有关严的水龙头上漏出一滴一滴的水。这老头儿一朝说开了场,米旭诺小姐要不加阻拦,就会像开了发条的机器,嘀嘀咕咕永远没得完。他提出了一个主题,又岔开去讨论一些完全相反的主题,始终没有结论。回到伏盖公寓门口,他东拉西扯,旁征博引,正讲着在拉哥罗先生和莫冷太太的案子里他如何出庭替被告做证的故事。进得门来,米旭诺瞥见欧也纳跟泰伊番小姐谈得那么亲热那么有劲,连他们穿过饭厅都没有发觉。